第十章:未尽的回响
天边泛起了鱼肚白,苗寨的雾气在清晨的微风中逐渐消散,露出了一片静谧的景象。血影古井旁,苏婉躺在湿冷的地面上,呼吸微弱但平稳。阿芝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,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。
“你做到了。”阿芝轻声说道,“契约已经消失,亡者的力量彻底被破坏了。”
苏婉靠在井口边,闭着眼睛喘息了片刻,才缓缓睁开眼。她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古井中,那些曾经束缚井口的符咒已经完全消散,铁链也断裂成了几截,散落在地上。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息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而干净的清晨气息。
“真的结束了吗?”她的声音微弱,却带着一丝质疑。
阿芝点了点头:“亡者的力量已经消散,村子也终于可以回归平静。你可以安心离开了。”
苏婉低下头,看着自己依旧隐隐发热的掌心。红色的符文虽然已经褪去,但她总感觉,有什么东西依然残留在她的身体里——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,一种无法摆脱的阴影。
她看向阿芝:“那我呢?我的灵魂真的完整了吗?”
阿芝的神色变得复杂,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:“你是唯一从血影古井中带回完整灵魂的人,但你的灵魂已经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和诅咒……或许,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”
苏婉轻笑了一声:“果然,终结契约的代价还是落在了我身上。”
她站起身,摇摇晃晃地向村子的方向走去。阿芝连忙追上她:“苏婉,你现在很虚弱,先休息一下,我们再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苏婉打断了她,目光直视前方,“我必须离开这里。这个村子已经摆脱了诅咒,但我不能保证它不会再次找上我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阿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。
苏婉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恢复平静的古井。她的目光深邃,似乎透过井口看到了更深的东西。
“契约虽然被斩断了,但亡者的执念未必会消失。他们或许不会再威胁村子,但可能会纠缠我,直到找到另一个替代者。”苏婉平静地说道,语气中没有一丝怨恨,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。
阿芝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:“对不起,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村子,你就不会被卷入这一切。”
苏婉摇了摇头:“这不是你的错,也不是村子的错。这是一场持续了几个世纪的宿命,即使没有我,也会有下一个人站在这里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随后微微一笑:“至少,我还活着。这已经足够了。”
阿芝低下头,不再说话。她明白,苏婉的离开或许意味着她们再也不会见面,但她也知道,苏婉的决定是为了保护自己,以及村子。
当天中午,苏婉背起行囊,站在村口最后一次回望这片古老的土地。村里的老人们陆续走出家门,带着复杂的表情注视着她。有人感谢她拯救了村子,有人则对她避而不谈,仿佛她身上依然残留着亡者的气息。
阿芝站在她身后,递给她一个小布袋:“这是祖母留下的一些护身符和药草,也许能帮你抵御残余的力量。”
苏婉接过布袋,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:“谢谢。”
她转过身,踏上了通往外界的小路。一路上,她的掌心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,就像某种力量在提醒她,过去的一切并未完全结束。她低头看了一眼,隐约看到符文的痕迹又浮现了一点,虽然模糊,却仍在。
走到山脚时,她最后一次回头,看到村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,像是一幅古老的画卷,静谧而平和。
“结束了吗?”她低声问自己。
没有人回答,只有山风带着微凉的触感拂过她的脸颊。
她继续向前走去,脚步坚定,却带着几分迷茫。前方的路口有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那里,身影模糊不清,仿佛从雾气中延伸而出。那人低着头,身旁插着一根长长的竹竿,竹竿顶端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。
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,发出低沉的声响,如同丧钟敲响。
苏婉停下脚步,心中骤然一紧。她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,那身影却在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存在。
“或许……只是错觉。”她低声自语,但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。
她没有停留,继续向前走去,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。身后,一阵轻微的鼓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,如同亡者的回响,又像是命运未完的低语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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