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疑踏入正房,往里间去,俞修正坐在矮榻上随意翻阅书卷,看着像是在等她,否则此刻应在书房。
听见脚步声,他抬眸:“你回来了,今日在母亲那儿合香,可还顺利?”
九疑解开肩头披风,递给云霞。
“一切都好,母亲新得了几种香料,我们研究着调整了香方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走到俞修身边,在矮榻另一侧坐下。
“你呢,今日忙些什么?”九疑侧身面向俞修,嘴角噙着一抹笑。
俞修搁下手中书卷,微微倾身,伸手去握九疑的手,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:“不过是些寻常事务,倒是你,听芄兰说歇了午觉便去陪母亲,想来也累了。”
九疑一点不觉得累,夫君体贴,婆母温和,还什么都肯教她,无论是合香还是其他,她都觉得很有意思。
“不累,只是有件事,一直萦绕在我左右,怎么也想不明白,所以想问问你。”九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紧,她其实知道不该再在俞修面前提郑无,可她只能问俞修。
九疑少有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,俞修不禁疑惑,但面对的是九疑,所以眼神依旧柔和,笑道:“什么事让你这般烦恼,说出来,为夫替你排忧解难。”
九疑屏退众人,而后直视着俞修的眼睛:“郑无,他......真的被那场大火波及了么。”
俞修握着九疑的手瞬间僵住,指腹下的摩挲也戛然而止,不过须臾,就继续方才的动作。
只面上却不显,神色依旧平静温和。
九疑与郑无相识一事,俞修是从当初三伯离世时,盘问住在排院一妇人口中得知的,那时虽有些疑惑九疑怎会与排院的人相识,却因挂心三伯的事没有深究。
与九疑成婚之后,她曾问过郑无的行踪,记得当时他便说郑无在那场火中受了牵连。
没想到九疑还记得。
竟又问了一次。
他也并未说错,的确是受了牵连,只是,不是九疑以为的那种。
只他依然觉得,三伯的离世颇为不光彩,还与郑无有关,还是那么不堪入目的事,不宜让九疑知晓。
既然人一直找不到,便让九疑认为他早已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罢。
若还在世,兴许会想法子联络九疑,既然没有联络,要么已不在人世,要么便是不愿与九疑牵扯过多。
九疑,是太善良了些。
“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?”俞修面上是一贯的从容,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说罢,他微一侧身,拿起榻几上的壶,为自己和九疑各斟了一杯茶。
随后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。
“倒也不是突然问,终究是我弟弟,我......”九疑眼眸微垂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他少失怙恃,还那么小......”说到这,九疑知道必须问清楚,于是又道:“找到遗体了么。”
问的如此直接,倒叫俞修一时语塞,握着茶杯的手稍稍收紧,点了点头道:“那场火,事发突然,谁也预料不到。”
见俞修点头,九疑已确定郑无葬身火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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