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秦洪讲,中受降城北面的阴山通路,此刻也不好通行。队伍在腊月二十四出发,先出了城向东北走,要经过河套地界,先到了高阙(今内蒙古巴彦淖尔乌拉特前旗境内的乌拉山)和阴山的交界处,然后再顺着山路往西北走。待到了铁山地界(今内蒙古包头白云鄂博),一路再向西南,最后总算来到了武川,前后共耗时半个月。
李俊初次听闻“铁山”一说,就对这个地名感了兴趣,向秦洪请教铁山的来历。
?据秦洪讲,铁山原本属于东突厥的驻地。本朝开国大将李靖,曾指挥多路唐军,屡次击败东突厥的颉利可汗,双方于铁山爆发了一场大战。颉利可汗不敌李靖大军,于阵前请求停战,派使者前往长安,向李世民臣服并求和。
世人称此一战为铁山大战,宣告了大唐对突厥人取得战略优势,北方草原由此慢慢接受了大唐的绝对权威,李世民终成第一任草原共主——天可汗。
李俊听完这些发问:“何故称之为铁山?”
秦洪说道:“这铁山脚下多有铁矿,无须太费力即可挖出,是故百姓称之为铁山。”
李俊一拍大腿:“这就对了!”
李俊根据秦洪的行军线路,判断出所谓的铁山,是后世的白云鄂博矿区,也就是包钢的主矿产地,以半露天的铁矿和稀土矿为主,附近多伴生有大量的优质煤田,是我国不可多得的上乘煤铁大矿。
秦洪诧异:“什么对不对的?”
李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,只是告诉秦洪,盐铁可都是宝贝,特别对朔方更珍贵,靠着这座铁山,以后朔方军的兵器武备是不愁了。
秦洪深以为然。
李俊不知,安史之乱一起,为解决财政空虚,大唐开始设立盐铁使,实行盐铁专营,获利丰厚,成为财政最稳定的收入,最终使盐铁专营成为定制,后为历朝历代所沿用。
晚饭过后,李俊安排杂役给老兵烧来热水,让老兵们好好洗漱一番,并泡了热水脚。
老兵们感叹:“这个俊哥儿心思细腻,不但带兵有一套,更是拿当兵的当亲兄弟一样,以后必然会是个了不起的将军!”
这一夜,中受降城的老兵们睡了个饱觉。
第二天醒来,又是羊肉面,又是羊杂汤的,让老兵们很是舒服了一天。
秦洪找来李俊,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:“那些契丹人最后怎样了?”
李俊笑着回答:“正要给将军汇报此事。”
然后,李俊把镇北营如何过阴山遭遇契丹骑兵,如何与之开战,后面又如何招抚了遥辇部众,并将遥辇大军裁撤并改编为振武遥辇三卫之事,仔细讲给秦洪。
秦洪听李俊说的仔细,当李俊讲到有不少兄弟殒了性命时,兀自叹息不已。
待李俊讲完,秦洪握住李俊的双手:“俊哥儿辛苦了……”
李俊笑着说道:“正要等哥哥们休息好,明天一同去遥辇部看看。”
秦洪一听立马来了兴趣,约好明天一早出发。
李俊也有心杀遥辇人一个出其不意,来一次不定期查岗,看看振武遥辇三卫和遥辇部的模样。
李俊在讲述当中,只是把自己和遥辇凤珍的婚事简单略过。看当时的秦洪的眼神和表情,似乎并没有把这件婚事太当回事。
只是李俊不知,朔方军高层内早就盛传,说安帅有意把李俊招为安雅的倒插门女婿。秦洪有心责怪李俊拿婚事当儿戏,但转头一想,李俊带着区区五百镇北新军,要独自面对一万遥辇大军,还有数万随时从牧民变为骑兵的契丹部众,不得已委身许以婚事,能换来如此结果,已经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。
就是料事如神的副帅李光弼,对李俊的期望值,也不过是能据守武川堡寨,护卫武川一方百姓,就称得上万全的皆大欢喜之局面了。
秦洪等不急了,想连夜写信向都护府汇报此事。但思来想去,还是要等明天看完遥辇人大营再说。
秦洪心里不禁也有些惴惴不安,担心遥辇人示弱是假,麻痹李俊是真。怕不是契丹人包藏祸心,妄图来一招鸠占鹊巢,以求把堡寨给占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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